那年夏末的黄昏,他去世了。另外两个人和他一起被处决。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,对于喜欢看热闹的人来说是个好天气,以至于从早上开始,刑场周围就有了乌鸦。那天刽子手特别亲切,午饭的时候我和他开了几个玩笑。他从春天开始沉默了很久,只是摇头刽子手挠背。折磨了他一年的桃花癣,每年夏天都像野草一样疯长。新上浆的白色亚麻布使他的皮肤感到不舒服。
下午,长安的天空中有浓密的云层。整个夏天没见过雨的人都抬起头看着,他却低下头,把脖子轻轻地放在断头台上。黄昏时分,细雨斜斜地落下,在东风中摇曳,打湿了他的白布亚麻布。他温文尔雅的举止让刽子手和所有在场边的人肃然起敬。穿着棕色布裙子的老妇人甚至擦了擦眼泪。十九年后,新朝廷的史家问起当年的故事,会有一位受访的长安居民回忆说:“他穿着白麻布,留着长发,那天在雨中飞。当他的头颅被明亮的刀光击落时,他的鲜血迅速被雨水稀释,流向长安的黄土地。站得近的人立刻闻到了浓郁的玫瑰花香。"
一个沉默的死者让围观者很失望,也有点激动:神秘死亡,背后有什么传说?谣言四起,多少年来,这件事一直被人们津津乐道。
…………
十九年过去了,刽子手已经老去。
当那个自称是历史学家的人出现在他面前时,他不得不眯着眼睛才能看清对方。如果他睁大眼睛,他只能看到模糊的蓝色。这位历史学家说,他受新君主的指示,追查当年的轶事,以便写前朝的历史。当历史学家问到沉默的囚犯时,刽子手的记忆就像一张沾了墨水的纸一样模糊。
刽子手说不记得有没有玫瑰花香这种东西了。他只记得自己亲手处决的那个背上长着桃花癣的年轻人沉默了一天。那年夏天,长安的第一场雨,打湿了黄土地,打湿了白布亚麻布,稀释了他白玉堂般的热血,让天空中飞舞的断尾燕有去无回。这场雨持续了整整一个秋天。在很多人的故事里,那一年秋天的长安,弥漫着玫瑰花香,久久不散。
一个雄辩的狱卒代替了刽子手。
他和死者相处了几个月,对白玉堂的传说了如指掌。是的,几个月来,死者都保持沉默。他穿着朝廷下令的白色囚服,在狱中搓了很久的玫瑰。和他同一天死去的两个犯人在春天犯了同样的罪。其中一个在春晨闯入前朝皇帝的鹿苑,被怀疑是刺客;另一种是在一次品尝春酒的宴会上喝醉了对公主说猥亵的话。晚上抱着玫瑰枕睡着的男人,不肯说当年早春在池塘溺死妻子的事,被法官判定为默认。因为他亡妻的父亲是前郡王,他本该作为杀人犯迅速斩首,在漫长的审判和要求严肃执行的命令下,他得以延长生命半年。
被叫到历史学家面前的酋长身上仍然有一股酒气。
当被问及玫瑰的传说时,他强调不认识那个迷恋玫瑰的男人。他只记得,被捕那天,那个人正静静地坐在豪宅的池塘边。池塘里漂浮着深红色的玫瑰花和一个女人飘忽的长发。玫瑰池的香味蒸出了死者的光辉,以至于当溺死的妻子被拉上岸时,她的脸看上去模模糊糊像是有生命的,仿佛刚刚睡着。
这个人被抓的时候毫无反抗之力,就以顺从和近乎软弱的姿态接受了官方的粗暴硬抓。他手里紧紧握着一束白玉堂。带刺的花刺伤了他的手掌。然而,从手掌滴下的血并不显得呆滞和腥。酋长发誓说血液里有无穷无尽的玫瑰香味。
懒惰的历史学家第二天又找到了那个官员。他告诉酋长,他去了死者废弃的豪宅,在布满蜘蛛网的横梁下睡了一夜。在梦里,他依稀听到了婉约的声音,闻到了玫瑰的芬芳。隐隐约约,一个女人的声音在和他说话,轻轻倾诉着如玫瑰般灿烂的句子。一觉醒来,他清楚地看到长安的晨雨,轻尘在燕子的低翼下飞舞。村长边听故事边点头。他说,这是可能的。不止一个人经历过你的故事。自从那个人死后,关于他、玫瑰和优雅的故事,就成了长安城间不朽的传说。
在酋长的带领下,历史学家来到了月球的迷宫。在长安最华丽的乐轩中,有各种各样的美女,从演奏玉帝的扬州,到演奏琵琶的北帝。当那个自称是历史学家的男人问起蟋蟀和玫瑰的故事时,年轻的女人们展现了她们华丽的叙事风格。“啊,你想问李潇潇和罗丝丈夫的故事吗?他们的故事已成为昨日的传奇,连深情的女人也含泪为他们作词。你想听吗?那是19年来长安最受欢迎的故事之一。"
月亮迷宫里老板娘的出现让盈盈燕燕大吃一惊。“我的客人,”她微笑着说,“没有必要提及过去的事件。要不要听着音乐慢慢喝?”史家看着窗外长安的细雨,就像十九年前的传奇故事。他说:“我想看看这里最能言善辩的女孩。”
被叫的女人明明知道自己为什么来。她平静地为史家倒了一杯桂花酒,拿起了琵琶。“相公想听什么歌?”她问。历史学家摇摇头说:“我想听李潇潇和罗斯·郎军的故事。木门我已经盖好了,你就大胆说吧。”